「你看著屍體的方式真噁心。」
身側傳來熟悉的冷漠聲音。
東条抱胸站在門邊,看起來像一切與他無關。偶爾有恐慌的人撞到他的肩膀,他發出嘖地一聲。
平野站起身。「我有露出什麼表情嗎?」
「沒有。所以才噁心。」
「噢。」
他楞楞地望著東条。比他高出許多的室友看上去蒼白而透明,虛弱又惡意,看起來既不害怕也不愉悅,就只站在那裡,彷彿身處劇場,他在台下,僅僅是看著一切發生。
所以他也很冷靜。這真是太好了。
「不管怎麼說,流離,很高興看到你還活著。」
「驗屍的結果呢,大偵探。」
「先不說那通常是法醫的工作,翻個屍體稱不上驗屍,而且我也不想當偵探,那賺太少了。」他們試著找出同寢的另外兩位室友,但實在有困難。死者太多,生者太亂。「但我猜是某種混合性的蛇毒吧。但毒性發作致死的速度太快,只看這樣我也無法判斷。」
「謝謝,真是非常有用的資訊。」東条諷刺地說。
「考慮到我只是個普通高中生,能說出這些東西裝裝樣子算不錯了,你應該稱讚我的。」
他的室友發出尖銳的嘲笑。
ORDER: 2
他們很快找到標示自己名字的背包。
生存指南上清楚寫著神經毒素四個字。
「哪有人這麼快破梗的!?」平野發出哀嚎。
「你可以更有追求點,猜猜看明確的成分。」
「饒了我吧?我的未來志向是刑警,可不是老白。」
說得對,當刑警比滾毒窟有意思多了。東条想。
你要是有本事,未來我們活著出去,記得將子彈送入我心臟。
「結果只要求遵從指令跟累積積分。弄出這個頸環,我還以為會像那部小說改編的電影一樣,要我們殺到剩下最後一個人。」
「你很失望?」
「怎麼可能,我可不是殺人魔,沒有那種癖好。」
「哈。」
「你呢?你好像也不怎麼在乎,雖然我並不意外你的態度。」
「周吾還活著。剩下的事情我的確不在乎。」
「噢。那個你每天早上偷偷送花的小學弟?你暗戀他?」平野往自己嘴上做出一個拉拉鍊的動作。「我不會跟別人說的。」
東条懶洋洋地翻出白眼。
他認為自己還沒蠢到將平野當成朋友。
不過這種極端事態下,擁有一個足夠冷靜的粗神經同伴,起碼是個還能接受的選項。
他想死。
他想被傷害。
他想被恨意淹沒。
他想被愛意擁抱。
他想被保護。
他想活。
他將矛與盾握於兩手,將矛刺向自己,拿盾遮檔陽光。
不論這班火車會駛向何方,東条流離只想安靜地走向終點。
即便那裡只有一座漂亮墓園。